23.第23章 精灵茶会

个人相对而坐，茶香四溢，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“说到好茶，三界之中，还要数你耶拉提洛斯烹制的最为香浓。”玄玉小酌了一口，将茶杯放回原位，抬眼望向这位烹茶的高手。

    被玄玉这样夸奖，耶拉提洛斯倒也不客套，只是苦笑一声道：“茶虽是好茶，可惜很久没有烹制过了。如果不是今天见到故人，恐怕几百年后，没有人还记得这烹茶的方法，甚至这茶香也要随着时间的洪流而消散殆尽。”

    玄玉眼波流转，他看出眼前这位故友心思凝重，他摇摇头，笑道：“上次见你还英姿焕发，怎么现在竟如此消沉？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相识，谁会相信你耶拉提洛斯是精灵国的王子？”

    “精灵国的王子”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耶拉提洛斯的心，他下意识地拢了拢倾泻在胸前那如同瀑布般的银白色长发，长叹一口气，接着还是一声苦笑：“早已不复存在的国家，你还提它作什么？倒是你……”他缓缓地将壶中的茶倒入玄玉的杯中，“怎么会管起人类的事？”

    玄玉明白他指的是露西雅，再次举起茶杯，他的目光伸延至森林之外，那扇诡异的大门前，人类还在忙忙碌碌，不知所谓。

    再品一口茶，他淡然一笑：“只是觉得人类很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耶拉提洛斯的头转向狱门口的方向，往事一幕幕掠过他银白色的瞳孔，内心也因此翻云覆雨。妖精特有的尖耳朵微微颤抖，一滴雨水落下。

    玄玉知道，自古以来，雨水都是随着妖精的眼泪而来。耶拉提洛斯没有哭，但此时他的心境起伏不定。玄玉没有说话，这个时候，他不愿打扰。

    大雨倾盆而下。森林内外一片喧哗，人类的惊扰夹杂着妖精的叹息，都被这磅礴的大雨抹去了痕迹。玄玉和耶拉提洛斯一动未动，圣洁的光幕中，他们依旧品茶冥思，这场雨既淋湿不了他们的衣衫，也毁不了他们的茶会。

    在耶拉提洛斯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场雨，下了三百年之久。终于熬到雨过天晴那一天，满眼所见不是雨后春风拂面，不是晴天碧水，不是伊人笑颜，而是鲜血染红的森林峡谷，血色的溪流，漫山遍野的哀嚎，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，但闭上眼睛历历在目，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时间可以将一切悲伤，疼痛剥离，同时也带走欢乐和幸福。所以，在时间面前，没有什么幸或者不幸，也没有什么永远无法释怀的情愫。你已久居于此，怎么还没明白？”

    玄玉的话将耶拉提洛斯的思绪拉回现实，拨开满目的雨水，他长叹一声：“是呀，我来这里真的很久了……”

    一个笑容回到耶拉提洛斯的脸上，他望着玄玉：“还记得吗？当年你救过我，想报答你的心愿从来没有实现过。况且你一直行踪不定，我又受困于此。”

    “当年也是顺手，本就没有善恶之意，自然也就了无牵绊，报答之类的话，不要再说了。”玄玉轻描淡写几句话，让耶拉提洛斯笑了一声，而大雨也在这声笑中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性格，从不主动参与，况且又是那么一场无意义的战争。”停顿几秒，耶拉提洛斯道，“那么，救她也是顺手？”

    这才是耶拉提洛斯的笑点吧，就连玄玉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说法不能让人信服。但这之间的关联耶拉提洛斯不明白，他也不想说。

    见玄玉没有吭声，耶拉提洛斯继续道：“我知道你有往复三界的本事，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，不过，你看……”耶拉提洛斯说着，抬起一只手，纤长的手指指向森林的一角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穿斗篷的男人，他倚在树后偷偷监视着狱门口，刚才的大雨显然将他淋成了落汤鸡，不过他丝毫没有回转的意思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边。玄玉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，最后停在了他脸上的黄金面具上，然后嘴角上扬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耶拉提洛斯也看出了什么，不过他和玄玉心照不宣：“你要救的那个小姑娘原本被关在地下一层，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把她带上来了，正好如了你我的心意。刚才你说人类有意思，那我就帮你助助兴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玄玉不置可否，他将茶杯里的残茶一饮而尽。